錢穆老師寫新亞校歌:「路遙遙無止境」,到今天,咀嚼了人生幾十年,方知這六個字飽含多少艱辛,也始體會「艱險我奮進,困乏我多情」十個字中,「我」字的前輩如何犯險除厄。
據當年錢先生教過的老學生回憶,錢先生堅信的是「入乎時代之中,出乎時代之上,才可見歷史真相」。故老師以一介書生,布衣終老,不肯投身政冶。匡互生認為「我們堅信腐敗的教育不能解決糾紛的政治,糾紛的政治,更不能改良腐敗的教育……對於教育有覺悟又抱決心的志士,在這積弊之下,不是感受處處牽制的痛苦,就是被熔化於這種洪爐烈焰。倘若我們還不及早從依賴官辦教育的迷夢中警醒,將來病根益固,恐至於無藥可醫的地步了。」我深信前輩所走路途萬分艱辛。
錢先生頂住或明或暗政治的干預,唐君毅先生數入港英官衙抗拒禁懸旗命令,都為了不使教育受政治掣肘。如今想起,他們路途艱辛得很。我們當學生的,朦朧迷糊地跟着他們走,並不曉得前輩艱險困乏。
今天,目睹年輕一輩,同樣走上一條艱辛險苦的路途,看着他們清純面目,在複雜成年人世界的糾纏中顯得更清純,我心的刺痛。對他們要面臨的困乏,我擔憂更多。
此際,已非三言兩語可以道盡我心中感受。僅借比我年輕的安裕文章〈感謝你們〉末段「你們以後的路途艱辛還多着,香港巔巔不平的不會少;把身體鍛煉好,多些讀書閱報,多走多看,擴闊視野。你們還年輕。」向你們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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