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0月28日 星期五

馮睎乾 - 政治是語言遊戲

香港蘋果日報   2016年10月28日

語言用來溝通,也可用來廝殺。其大者,「支那」一言竟鬧得滿城風雨,升級到國仇家恨、三權崩壞;其小者,則可以由一場咖啡杯裏的風波談起。前幾日在臉書看到眾人激辯,起因是「prefer」一字。有人買咖啡豆後,要求店員代磨,店員答「唔prefer客人買豆喺度磨」。客人聞言,心想「唔prefer即係有呢個選擇啦」,於是繼續要求磨豆,而店員則繼續「唔prefer」。語言磨擦半日,客人一怒之下,就把事件擺上網給人公審。我一看雙方對白就懂了:店員講「唔prefer」,只是委婉的拒絕,而客人卻老實地照字面義解讀,結果不歡而散。留言有人大講磨豆會令香味流失等問題,我反而認為真正流失的不是豆的香味,而是語言的意味。

日前練乙錚先生撰文談「支那」,說英國人在十九世紀曾跟清廷開戰,亦用Chinaman等字眼侮辱中國人,何以大家聽到China會那麼泰然自若,而「支那」又那麼怒火中燒呢?練先生認為這跟中國人的「白種人崇拜」有關,未免扯得太遠,恕我不敢苟同。日本侵華,親歷其境、身受其苦者,很多都尚在人間,或至少聽上一代提過,自然較易有切膚之痛。清朝人嘛,大概已輪迴了兩三次,痛苦記憶在走過奈何橋後已煙消雲散。現在很多人還悼念六四,但沒有人會為被秦始皇坑掉的儒生流淚,大概也是同一道理。練先生亦似乎忽略了一個關於語言的簡單事實:約定俗成。某個字詞的意義,固然可循着歷史發展來爬梳整理,但它的本質依然不脫偶然,其指涉功能也多屬任意,即是說,語言是活在當下的,是言者意圖和聽者詮釋的交集,什麼語源考證其實都無關宏旨。比如我現在形容一個人為「梁振英」,難道還要逐字翻查《說文》,你才會明白我所指為何?

8 則留言:

  1. 語言是活在當下,所以以七十年前對支那嘅語意去解讀當今年輕人對支那嘅定義是絕對錯誤的,作者說約定俗成,但却將"約定"定義綁架在七十年前,而不容年輕人有另一個新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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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請教〝七十年前對支那嘅語意〞同〝當今年輕人對支那嘅定義〞嘅分別係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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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七十年前日本人不想用中“中國”這名字,因為有中央之國的意思,才採用支那這譯名來代替,將會之降格侵略。

      當今年輕人認為支那人指的是背信棄義的共產黨統治下的謊言大國,以及它那自卑又自大的玻璃心人民,香港人要抵抗從各方面的入侵和換血。

      支那人從被侵略變成侵略者,意義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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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中國人侵略香港,作為「港獨」代表的青政,「支那」是辱罵中國人用的,這在後生一輩中,意義是十分清楚,只是青政太冇膽,被人一嚇即縮,年輕一輩,應該另尋「港獨」代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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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港獨」我加啲想像力勉強明白,不過〝中國人侵略香港〞就唔係好明,請教係指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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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每日150隻蝗蟲進入香港,不是侵略是什麼 ? 香港的大中小學,充滿普通話蝗蟲,不是中國人的侵略是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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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當然還有每年幾千萬蝗蟲,自由進出香港,到處屙屎到處嘈吵,大量使用香港共公設施,不是中國人的侵略是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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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重提「支那」,自是不懂體恤曾遭日人蹂躪者的切身感受,乃重揭瘡疤之痛,但它卻實實在在是China的音譯。

    練乙錚在分析中國人遭受別人侮辱和欺凌時,除了不懂在自身找「內因」,卻懂得在「外因」找答案責怪別人,還會因應對方的「強弱」而分別「對待」之。這也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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