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蘋果日報 蘋論 2008年1月17日
德國哲學家叔本華說過:「最廉價的驕傲就是民族自豪感。沾染上民族自豪感的人暴露出這樣一個事實:這個人缺乏個人的、他能夠引以為豪的素質。如果不是這樣,他也不至於抓住那些他和數百萬人共有的東西為榮了。擁有突出個人素質的人會更加清晰地看到自己民族的缺點,因為這些缺點就在自己眼前,但每一個可憐巴巴的笨蛋,在世上沒有一樣自己能為之感到驕傲的東西,他就只能出此最後一招:為自己所屬的民族驕傲了。由此他獲得了補償。他充滿著感激之情,準備不惜以『牙齒和指甲』去捍衛自己民族所有的一切缺點和愚蠢。在每一個國家,人們的狹窄、反常和卑劣都以某種形式表現出來,這就是所謂的國民性。」
Vic:民族自豪感本已是虛妄,愛國本已是偏狹與迷執,更何況當權者旨在操弄人民的民族主義與愛國主義?共產黨控制下的國民教育,主旨不外乎:愛國必須愛黨、堅決擁護光明偉大的黨。中國人當真愛國,是要準備坐牢或殉難的,即如程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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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對香港實現普選的時間,為何一再拖延?縱使曾特首的報告指出有過半民意支持2012雙普選,中央也予以否決,對取消功能組別及特首候選人的篩選門檻,中央大員都取態保守。中央對普選到底擔心甚麼?
從中央領導人近月來不斷強調要選出愛國愛港的人士擔任公職,要選愛國愛港的人當人大,反覆說須重視國民教育,以及特首任命曾經是愛國暴徒的人擔任推動國民教育的民政事務局局長來看,中央推遲普選的真正原因,不是甚麼循序漸進、社會均衡等等鬼話,而是認為香港市民普遍還不夠愛國,或說是人心未回歸,因此普選可能選不出愛國人士當特首,也選不出愛國人士佔多數的立法會。所謂愛國愛港,愛港是陪襯的,主調還是愛國。
胡錦濤在去年六月三十日香港回歸晚宴上強調「要重視對青少年進行國民教育」。曾蔭權在十月施政報告中,對國民教育的詮釋是,要「以身為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為榮」,「有身為中國人的自豪感」,由此而產生「對國民身份的認同」。
香港教育局為貫徹國民教育,撥款三千萬元,交左派的教聯會成立「新國民教育中心」。教聯會主席黃均瑜表示,國民身份認同「最重要是令他們以中國為榮」,被問及國民育課程會否加入「文革」或「六四」等題材時,他說,「如果未成功令到學生以國家為榮,就宣揚國家的陰暗面,有可能影響身份認同」。很明顯,特區政府要貫徹的國民教育,就是要掩飾國家以至國民的陰暗面,不講文革、六四,也不提現實存在的黑窯、民工、愛滋,一味強調奧運金牌、嫦娥一號、中國崛起等等光明面,以此建立民族自豪感。
德國十九世紀哲學家叔本華(Anthur
Schopenhauer,1788-1860)說過:「最廉價的驕傲就是民族自豪感。沾染上民族自豪感的人暴露出這樣一個事實:這個人缺乏個人的、他能夠引以為豪的素質。如果不是這樣,他也不至於抓住那些他和數百萬人共有的東西為榮了。擁有突出個人素質的人會更加清晰地看到自己民族的缺點,因為這些缺點就在自己眼前,但每一個可憐巴巴的笨蛋,在世上沒有一樣自己能為之感到驕傲的東西,他就只能出此最後一招:為自己所屬的民族驕傲了。由此他獲得了補償。他充滿著感激之情,準備不惜以『牙齒和指甲』去捍衛自己民族所有的一切缺點和愚蠢。在每一個國家,人們的狹窄、反常和卑劣都以某種形式表現出來,這就是所謂的國民性。」
回歸後的香港,我們看到不惜以牙齒和指甲去捍衛國家陰暗面的人,一直得到政治補償。而真正的愛國者,都是擁有突出個人素質的人。我們所知道的魯迅、柏楊,更是以畢生精力,揭示中國民族的醜陋與奴性。波蘭思想家米奇尼克,在1968年8月21日,波蘭跟隨蘇聯軍隊入侵捷克的那一天,宣佈是他成為波蘭民族主義者的紀念日,因為這一天他以做一個波蘭人為恥。他說:「為波蘭的罪過感到羞恥的人,就是波蘭人。」中國年輕學者王怡對此作回應說:「一個人的民族國家身份,取決於這個人是否為國家的罪行感到羞愧。……分擔羞恥比分擔榮譽更讓一個人牢牢記住自己的群體身份,尤其是在一個極權主義國家,或在一個臭名昭著的家族、政黨和組織裡……」。因此王怡說,當一個人為國家感到無比羞恥的時候,他就不能不認同這個國家了。
國民身份認同,若建立在無視國家民族的缺點的民族自豪感上,那就成為叔本華說的「可憐巴巴的笨蛋」。香港過去的成功,是讓每一個人都成為在法律規範之下有獨立思想的個人。公民教育所灌輸的是普世價值觀,是做「世界公民」。使人人具個人素質,世界公民會漸漸糾正自己民族的缺點。社會讓多數人有發揮個人才智的機會。九七後的公民教育卻是要建立國民歸屬感。若一定要大部份市民成為「可憐巴巴的笨蛋」,才可以有普選的話,那麼香港人寧可不要普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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