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靄儀 - 民主玩晒？

明報   2012年9月3日

Harvard Project在台北舉行了一個規模非常之大的亞洲會議，我在其中一個小部分擔任講座嘉賓之一，討論的主題是如何量度民主進程，聽上去沉悶得很，但卻意外地熱鬧，主要原因是出席的各地學生對如何推動自己國家的民主發展十分熱心，更料不到的是來自各地的學生都對香港的情況很有興趣，令我深感不枉此行。其實香港人真的不應低估自己的影響力。

然而，最引起我的興趣的卻是另一位講座嘉賓朱雲漢教授的發言。他的議題是，世上是否只有民主值得追求？Is Democracy the only game in town？我不客氣地俗譯為「民主玩晒？」朱教授調查了很多個亞洲國家，資料十分豐富，短短的講座不能盡意。他指出，如果你問一個國家的人民是否認同發展民主，回應幾乎是清一色傾倒地支持民主，如果單看這個結果，就會得出只有民主值得追求這個結論。但是，如果改變一下問題的方式，例如，你是否認為你的國家的現行制度，雖然不無問題，但總的來說尚算良好，結果就完全不同了。原來不民主的國家的人民對自己的制度的滿意程度，遠遠超過民主國家人民對他們相對民主的制度的滿意程度，似乎越民主，就越不滿。於是，朱教授就認為需要解釋這個矛盾了。接著，他提出了很多解釋，但全部都認為不足夠。

我並不覺得有什麼矛盾，更不認為調查顯示不民主的制度更令人民滿意；我感興趣的是，為何民主制度帶來不滿？不滿的原因為何？邁向民主，需要廣大民眾的堅決支持，爭取民主的人，應當關注民主制度令人不滿之處。他提到政黨之爭令人厭惡、利益集團操控令人憂慮、傳媒失去中立等因素，民主缺陷多，但專制為禍更大，可惜沒有時間深入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