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採訪一位家境寬裕,卻隻身在外漂泊多年的上海姑娘時,忍不住問她為何不回內地發展?她說了以下的話:生活在內地,如果沒有事情發生在你頭上,一切都沒有問題;但一旦事情真正發生在你身上的時候,一切就會變得很可怕、很糟糕。
這樣的表述,讓人不禁聯想到王小波《革命時期的愛情》裏描述的那個有着紫紅色天空、人走在路上一不小心就「中負彩」(行衰運)的瘋狂年代。不可思議的是,我們這個看似歌舞昇平、一片和諧的盛世,事實上,正用另一種方式延續着歷史的荒誕。
在這個年代,中負彩的方式很難一一枚舉:故土被侵佔、祖墳被掘起;中年下崗無保障、工傷致殘沒安置;至親死因不明,密友人間蒸發;良民一夜之間變成叛國賊,不得不亡命天涯……在眾多不幸身中負彩的人們之中,一大部分人選擇了自此沉默,一小部分人則選擇了螳臂擋車式的奮起抗爭,從此戴上維權人士的荊棘冠,比如陳光誠、比如李旺陽。
執念一起,轉眼間便押上幾年、十幾年甚至是一生的時間和心力。他們在內地普羅大眾的眼中是非主流、邊緣化、不可理喻且需要諱忌莫深、避而遠之的。假若所有人從此便放下執念,放下對是非黑白善惡對錯的劃分的一切堅持,讓社會從此陷入一個詭辯的漩渦:要從不同的角度和立場看問題,永遠不要覺得你看到的就是事物的全部和真相。你看,從這個角度看,一頭鹿不就是一匹馬麼?
思至此,不寒而慄,冷汗淋漓。突然感激那些執念,和那些勇敢緊握着它們的執念者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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