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7月3日 星期日

「無選票 唯有用身體抗命」

留守逼政府對話「唔想行完就算」
2011年7月3日

75歲劉伯——我不覺得累(坐至凌晨4時),反而要告訴政府我們的訴求,而家散散吓步被警察拉,唯有當去警局見識吓。(何家達攝)

17歲陳同學——我首次參與留守,雖然未知會不會有後果,但覺得值得,之前也參加過反高鐵立法會集會。(何家達攝)

【明報專訊】七一上街,示威者坐馬路抗爭、警方最後清場,畫面看似熟悉,然而這年七一,留守至凌晨與警方對峙的示威人數逾千,在警方警告後仍選擇留下而被捕的有231人,抗爭人數成歷年七一之冠。千名衝擊市民被指罔顧法紀,但「激進」背後,這批市民是誰?留守又為了什麼?有份集結示威者的藝術工作者黃洋達說,抗爭是要逼政府對話,參與的只是普通市民,「今年起七一上街,不再希望行完就算」。

逾千遊行者留守 歷年之冠

七月一日晚上,灣仔與中環特別繁忙,數千名遊行過後的市民沒有離去,集結於修頓球場與長江中心外等地方,要求繼續表達訴求。這群示威者,最終步行至中環中銀大廈前坐下,導致該處交通癱瘓。

於網站「香港人網」主持節目的藝術工作者黃洋達,有份在修頓球場呼籲示威者留守到最後一刻,他直言留守人數之多是「意料之外」,但當警方發出清場令後,願意坐下被警方帶走只剩下百餘人,數目之少教他「有點失望」。

「無選票 唯有用身體抗命」

「我們沒有部署集結,市民亦不是隨便可以呼喚,叫他們留守便留守。」黃洋達在七一負責在修頓外「香港人網」的站台嗌口號、即場做網上直播,「不少遊行者過往七一也有上街,今年都希望反政府的惡法(遞補機制),結果不同團體的人陸續停下,集結了很多人」。過程之中,他發現市民願意走上街反惡法表達意見,更希望是即時得到政府回應,但政府多次不理民意,「我們不想每次去完政府總部就離開,亦不想只是被抬走」。結果,當天晚上7時,修頓外集結了逾千名市民,要求與政府對話。

「若有2000人 警方搬不走」

黃洋達說,作為較願意表達的一群,他們沒權限制市民留守或離去,對於晚上10時仍有近2000人一起「坐馬路」,他已覺得是一項成績。他的計算是,市民力量足以構成壓力,增加政府的「管治成本」,「我們沒有選票選政府,唯有用身體走出來做公民抗命,如果有幾千人,甚至只有2000人,他們警力已難以清場,如果大家繼續留低,警方是不可能逐個搬走,要搬到朝早都未搬完」。

黃洋達說,後來警方向市民施放胡椒噴霧,再對市民發出「清場令」,加上人民力量的陳偉業向市民說,要有心理準備或會被警方拘捕,不少市民即時混亂起來,這是抗爭「失敗」的主因,「有些人未有準備,見人離開就向後行,一走便被警方截斷做兩堆人」,最終,逾千人的「鐵血兵團」只剩下200多人等待被捕。

「不同階層一起 怕什麼?」

首先被警察清場時拘捕的,是戴着「V煞」面具的游先生。24歲的他自言不屬任何政黨,只是閒時聽聽「香港人網」的半工讀學生,他留下面對拘捕,「是希望為社會做點事,不想行完就算」。他知道自己會被捕,但那刻與200人一起,感到市民力量很大,「如果只有十幾人,可能不同說法,但有不同階層市民一起,怕什麼?」他唯一怕長輩擔心,因此全程以面具遮臉。

警方在中銀前的清場用了兩個多小時,直至凌晨4時多,最後被「帶走」的一批,包括75歲的劉伯,他同樣是首次上街。劉伯跟記者表示,自己只是散步表達聲音,未有想過警察這樣對待,「就當去警局見識吓」,這句話獲同場的陌生人鼓掌支持。

七旬翁:當去警局見識吓

雖然不少人在「清場令」發出後四散,但記者現場所見,部分人留在路邊聲援示威者,未有被警方趕走,當中有家庭主婦與長者。首次七一上街的蔡小姐便是其中之一。育有兩個女兒的她坦言,未有想到自己會「這麼勇敢」,「我們走上街反對遞補機制、反對國民教育,是因為政府交行貨,甚至不回應,令我很憤怒,我們想等、想繼續集會、想他們回應。但看到的是警察將市民逐一鎖上,真的很傷心」。蔡小姐指自己是家庭主婦,家人也擔心她的安全,因此到最後一刻,她選擇離開,因不想被警察拘捕。

陪伴一眾示威者的,還有期望成為「社會行動見證者」、已退休的鍾氏夫婦。鍾氏夫婦自89年起遊行不斷,去年七一首次留守政府總部,他們有感多年來和平表達訴求卻沒爭取到什麼,新的抗爭手法讓他們看到新希望,「想看看是否用這種方式可以爭取到,總好過遊行完便返屋企,白白浪費了」。警方和好些市民批評示威者阻街、罔顧法紀,夫婦倆並不認同,「他們爭取的是社會問題,不是為個人利益;為社會爭取,應引起反思」。

明報記者 鄭穎瑩 曾愛盈 袁柏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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