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2月3日
洪蘭的翻譯問題,我本來是不想多言了。證據如此確鑿的劣譯,還需要多說什麼呢?
可是,洪蘭自言「止謗,無辯也」,洪蘭的友好卻按捺不住,要為她抱不平了。他們開了一個facebook專頁,開始宣傳他們「所認識的洪蘭與曾志朗」。洪蘭是國立中央大學認知神經科學研究所教授暨所長,在該所擔任助理教授的陳永儀寫了一篇〈洪蘭的翻譯,事實與想像〉,發表在上述facebook專頁和中國時報上,文中澄清一件事:洪蘭的翻譯,是她親自做的,而且譯稿是手寫的。此事與我從出版界聽聞的一致,因此各位可以不必再懷疑洪蘭假手他人,例如叫學生代譯了。
陳教授在文中慨嘆:『名譽是人的第二生命。我看到的,是以沒有根據的臆測,來毀壞一個人的名聲。將心比心,沒有任何人能承受這種不白之冤。批評者,甚至用到「黑心產品」這樣的字眼。所謂「黑心」是指蓄意對他人造成傷害,尤其要從中獲得巨大利益。洪老師將很多科普的好書介紹進來,就我所知,很多讀者,尤其是很多大學生和年輕父母因此而受益。她獻身教育,犧牲自己的睡眠與生活品質,上了年紀還勞碌奔波,更不要說什麼巨大利益了。』
她說的「沒有根據的臆測」,若是指有人懷疑洪蘭請人代譯,則大致正確。但是,有此懷疑的人,也不能說是毫無根據,因為他們會有此懷疑,主要有兩個原因:一、以洪蘭的資歷,英文程度不大可能這麼差,以致她的譯作出現大量原文理解上的錯誤;二、洪蘭日理萬機,哪來那麼多時間翻譯?
好了,即使我們可以肯定洪蘭的譯作全是親力親為,她的劣譯問題解決了嗎?
答案是完全沒有。至少陳永儀和其他人替洪蘭辯護之言,完全不曾進入實質問題:洪蘭的翻譯品質到底如何?是否稱得上是「不要臉的劣譯」以至是「黑心商品」?
這問題並不複雜。任何中英文程度夠好的人,只要仔細閱讀以下兩份資料,即可得出答案:
譯人譯事(G+):
陳永儀教授及其他替洪蘭抱不平的學者,相信都能看懂這兩份資料。如果你們看完仍然認為洪蘭在翻譯工作上勞苦功高,被批評是受了極大委屈,那麼我也不想再說什麼了。
在上述facebook專頁上,與洪蘭任職於同一研究所的張智宏副教授留言說:「譯作的好壞見仁見智,我認為網路上流傳的批評中指出的所謂錯處與原作理論層面的主旨關係不大,譯作仍然能達到將原作的理論重點傳遞給讀者的目的。」
對此網友有很好的回應:『關係不大???所以你認為把語言學上的「塞音」翻成「停止」,英文當中的「詞類」(像是動詞、名詞、冠詞、受詞等等)翻成「口語的類別」,也都不妨礙閱讀???是我資質駑鈍閱讀能力太差,還是你天生神力仍然可以透過錯誤翻譯領會原文作者真正的意思?把重要的專有名詞翻錯,你還說那只是枝節,這樣意圖大事化小的策略實在很拙劣。』
替洪蘭辯護的人,總是在強調洪蘭勤勞翻譯,抱著多大的善意,對此中時網頁上的讀者回應得好:「還是分清楚吧。善意歸善意,結果歸結果。如果凡事以善意護航,就這例子來說,那是不是人人都可以做翻譯了?(動機是善念就好嘛)」以洪蘭這種翻譯品質,她是毁了這些重要的原文著作,還是普及知識有功呢?就不能有點自知之明嗎?難怪同一網頁上有讀者留言:「外務多,時間有限,自己要有自知之明,自己的中英文程度如何要先自己估估份量,如果單純想介紹好書給國人,誰說一定要自己硬翻,不會介紹給出版社找專業的人來翻嗎?還是想藉著翻譯大師的作品,好讓自己的專業形象可以跟大師沾上邊,讓民眾以為自己也是大師級人物呢?」
對於洪蘭說「止謗,無辯也」,ptt網友也有值得一看的批評。
或許是我思想太簡單,才會認為洪蘭的翻譯問題是非對錯十分清楚,毋庸多辯。當事情牽涉知名人物的名譽及巨大利益時,簡單的問題很容易變得很複雜。我從此事中看到台灣相當普遍的鄉愿心態,看到學術界和出版界令人不齒的一面,不無悲傷。但同時也看到有心有力的人,例如譯人譯事G+頁面的網主,願意為了中文翻譯之進步,花許多心力做一些不討好的事,不無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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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c - 請洪蘭與各大出版社高抬貴手
據遠流出版社王榮文先生發表「洪蘭教授的翻譯人生」提到:洪蘭第一次動筆翻譯是在1989年合譯《心理學實驗研究法》,到今天已近25年了。多年來洪蘭所譯的品質始終未臻成熟,連敬業精神也在錯漏刪節、強解充版種種譯者大忌上流失殆盡。
回覆刪除如果洪蘭所謂的「不忘初衷」是繼續以失格的譯文介紹新知的話,此刻該當先反思過往25年的翻譯歲月。按理隨著經驗成果的累積,超過50本譯作問世,原可期待發展出信、達、雅的筆觸;但捧讀其文往往惹得釁、瘩、啞的感受,尤其近期《快思慢想》更破例創下出版社退書的紀錄,不僅是譯者、出版社極不名譽的紀錄,行銷上強調認知科學權威教授的頭銜更是雙重失信於讀者。
在過往25年的翻譯歷程中洪蘭不斷重複同樣的錯誤模式,如今仍堅持不改初衷繼續下去,卻想獲得不同的結果,實在有違心理學常識;但這樣的矛盾或許更顯出人性心理的不可超脫,正如她曾發表「執意要選不理性的樂觀」,勸誡宋楚瑜該理智的懸崖勒馬,只是當局者迷,如今洪蘭也面臨反省「執意要譯不理性的初衷」。若未能反躬自省,即使再給予25年,哪怕還有出版社願意配合繼續出版第二個「50本」譯作,對於介紹科學新知能有多少效益只有留待理性的讀者來論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