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7月24日 星期二

吳志森 - 洗腦板斧

明報   2012年7月24日

香港資訊自由,左中右媒體林立,互聯網又沒有審查,動根指頭甚麼都可以看到。即使學校擺明車馬洗腦,沒有那麼容易。

曾經滄海的左校名人更現身說法。當年反叛對著幹,任何洗腦,都能免疫,畢業後全身而退,「做番個人」,仍能獨立思考有批判性,洗腦教育完全「冇用」。

我不會懷疑左校名人的說法,今天事業有成,證明他們都個性獨立,聰穎過人,反抗權威當食生菜,豈會容易上當受騙。但問題是,這些左校名人最後能倖免於難,是個別例子,還是很有普遍性?沒有科學統計,很難得出有說服力的結論。但我想左校名人都會同意,洗腦是對人類的犯罪,受害者一個都嫌多!


左校這種愛國洗腦教育的模式,幾十年來一直沿用,幾乎沒有改變。

叫學生讀毛語錄、喊「毛主席萬歲」,今天已經不復聽見。一位脫離左校,投入反洗腦教育的同學說:每年十二月二十六日,毛澤東生忌,仍要紀念。原來左校至今仍未脫離毛時代的個人崇拜。

網上流傳《讀「左校」五年有感》,有更詳細的描述。左派學校洗腦的幾道板斧,大格局基本還在繼續:

班房國旗高懸,每周有升旗禮(不止左校,其他學校已陸續出現,不足為怪)。

校長說:學生在課堂以外接收太多負面新聞,我們有責任要在午讀時讓學生接收正面消息,平衡正反觀點。所謂平衡,讀的是《大公》、《文匯》、《星島》。而比較中立的則只有《明報》……(以前只有左報,現在還有《星島》、《明報》,算是大躍進了。)

中史書由校方編制,教的不是三皇五帝,而是中共、中國的體制。有不足半頁簡單描述六四,老師說,當年的中共是「迫不得已」,副校長強調:「六四時天安門沒有人死。」(官方調子已在不少非左校出現。)

文章作者慨嘆:「對於有獨立判斷力的人而言,自然提出其課程的疑問。但筆者,甚至每一個學生,均沒有質疑課程。甚至有人毫不猶豫地選擇相信校方。原因?因為我們當時只是白紙一張。從歷史上,更慢慢把紅色染上我們的白紙。」

「難道,以上是學生希望的國民教育嗎?難道,你希望你的下一代都接受筆者所受過的國民教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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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c:近來香港有一些人(如屈穎妍)在講「洗腦無效論」,大陸老作家資中筠到港參加書展活動,也聲稱「港人已長期培養獨立思考的能力,不擔心他們被洗腦」。

首先我覺得這些人可能過度樂觀,須知港共的「國民教育」是從小學開始的。幼童無知,正是植入「忠黨愛國」觀念的好機會。中共建政以來,一代又一代的人從小接受洗腦教育,你敢說無效?大陸維權作家慕容雪村就說,所謂的愛國教育導致內地憤青冒起,其非理性的仇恨十分可怕。他以一些憤青「慶賀」日本3.11大地震的照片為例,「常說家長要令孩子遠離毒品,愛國教育也一樣,那就像毒品一樣,它總是鼓吹仇恨,非常危險」。


但無論是否有效,洗腦令人失去自主思想的能力而不自知,是至為嚴重的反人道罪行,受害者真係一個都嫌多。惡名昭彰中共力推「國民教育」,你相信它會全面客觀地引導學生認識中國?你相信靠少數有良心的教師,就真能抵抗一個矢志在香港移風易俗的邪惡政權?


如今在民意壓力下,港共政府已經要停止資助那兩個所謂國民教育中心了。如今正是香港人乘勝追擊,喝停洗腦教育的好時機。要真正認識國情國史,老老實實辦好中國歷史教育便是,不是辦什麼掛德育的羊頭,賣偽愛國狗肉的「德育及國民教育科」。


至於網上有家長如此評論反「國民教育」運動:「不喜歡事情政治化了。」我只能說,這種家長很無知。They have no idea what they are talking about.


德國戲劇大師布萊希特(Bertolt Brecht,1898—1956)曾說:「在各種無知中,最差勁的是『政治無知』。他有耳不聽、有目不見,他從不參與任何政治活動。他彷彿懵然不知,種種生活費用,如大豆價格、麪粉價格、租金、醫藥費等,全都與政治決定息息相關。他甚至對自己的政治無知引以為榮,挺起胸膛,高聲說自己討厭政治。這愚人並不知道,基於自己的政治冷感,社會出現了淫業、棄童、搶匪——更可悲的是出現了貪官污吏,他們對剝削社會的跨國企業阿諛奉承。」


所謂國民教育,本身就是政治(一個邪惡自私反動的政黨,希望對香港的學童行政治洗腦),身為家長,如果反「國民教育」成為本地政治議題,影響即使舉行的立法會選舉,高興都來不及,你竟然說「不喜歡事情政治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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