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傑偉 - Remember Our
Dreams
明報
2012年7月4日
七一那天,人頭湧湧,銅鑼灣擠滿了人,呼喊聲、哨子聲,一波一波的聲浪,人心激昂,但都不再單純,大家都是過來人,幾年過去,見過世面,老練了,仍記得夢想,爭取又失落、失落再爭取。
黃耀明在人群裡,爭普選。張學友站在領導人旁邊,慶回歸。不少學者朋友走上街,烈日當空,滿頭是汗。也有幾位學者朋友當局長去,西裝筆挺,宣誓就職。那夜,維港上空的煙花,令人百感交集。遊行的終站,政府新總部,那「門常開」的宏偉大門,映照璀璨花火,身處繁華進步的大都會,港人為何仍是怨氣冲天?會展裏,官商雲集,觀賞維港萬紫千紅。另一邊廂,群眾在同一片天空下,握着拳頭喊口號。在電視機看新聞的市民,心情起伏,怎好適應?十五周年的大日子,看見文藝匯展,汪明荃與領導人齊唱愛國民謠;又看見了強力胡椒噴霧,七月飛霜,噴射在扭曲的臉上;高空拍下來的照片,V字形的三岔街口,黑壓壓的滿是人;看見了梁振英的宣誓,莊嚴誠懇,誓要堅守法治,尊重自由,尤其強調誠信;又看見了示威者高聲批判梁振英誠信破產。
今年七一之後,相信港人的集體心理變得更複雜、更曲折。擺在眼前是如此對立荒誕的畫面:一個被指沒有誠信的特首大談誠信,一個不講法治的政權大談依法治國,一個不准記者提六四的警隊說尊重新聞自由。這些完全接不上的鏡頭拼在一起,比起黑色電影還要黑色。深夜西環,示威在外,大閘關上,磨砂玻璃隱隱然看見人影重重,裡面的人監察着外邊的示威者。那魅影,頗陰森。
黎佩芬 - 遊行門檻
明報
2012年7月4日
我是三時半過後才從銅鑼灣港鐵站出口走往維園,走到球場開始見人多,主辦台在大聲指示幾號場區要怎麼往出口挪動,但身在其中,不會知道自己腳踏幾號場區,只覺前前後後擠滿人,移動好慢好慢。
突然,主辦台幾把年輕人的聲音開始在呼叫糾察,說有人暈倒,要求支援;然後接二連三的,不支暈倒的人一個接一個,恍如骨牌效應;台上年輕人的呼救聲有點尖燥,烈日當空,等候出發多時而寸步難移,身後有人抵不住說,明知遊行就應該先鍛煉好身體。
也許是吧。好像近來參加遊行的門檻比以前提高了,首要捱得,先可以應付被擠塞在數以萬計的樽頸人流中而不倒,不會幽閉恐懼症發作,當出不去、入不來的時候。
未幾,人群對警方安排不耐煩終於到達沸點,大聲呼喊開路,有政黨帶頭衝擊警察的封鎖線,警方最終讓步封鎖更多行車線。現場所見,警察好狼狽,但奇怪是這類場面一而再的發生,警方的指揮行動卻沒有去完善一下,從一開始就封鎖更多行車線疏導,讓人潮快快出發。是判斷有失抑或什麼?警察執法除了行使權力,到底有沒有專業水準可言?隨便帶走向胡錦濤發問的記者,如果又是判斷失準的話,香港警察似乎好迷失。
拐彎轉入內街,突然嘩啦一聲,人群四散,原來有一身形纖巧的女孩,吐了一地。然後人群又將空心圓填補回去,繼續魚貫前行。好辛苦走到灣仔,已經三個多小時過去。
香港最多人遊行是八九年,最多有一百五十萬人,記憶中,路線是調轉頭走,感覺並不像今天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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