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論 香港蘋果日報
2015年6月24日
一個挺好的傍晚,有一個同樣挺好的小公務員伊凡在劇場看戲,突然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他拿手絹擦了擦臉,往四下裏看一看,卻慌起來了。他看見坐在他前一排的一個小老頭正在抹自己的禿頂和脖子,伊凡認出他是一位退伍的將軍。伊凡把整個身子向前探去,湊着將軍的耳根小聲說:「對不起,大人,我把唾沫星子濺在你身上……」「不要緊,不要緊。」「原諒我。我……我不是故意要這樣。」「唉,請你坐好吧!讓我看戲!」伊凡開始悽悽惶惶,定不下心來了。在休息時間,他走到將軍跟前,喃喃地說:「我把唾沫星子噴在你身上了,大人……原諒我。」「唉,夠啦……我已經忘了,你卻說個沒完!」將軍說。
自己把自己嚇死了
「他已經忘了,可是他的眼睛裏有一道凶光啊。」伊凡暗想。「他不會認為我有意唾他吧?」回到家,伊凡告訴妻子。妻子覺得他應該親自到將軍家賠不是。於是第二天,伊凡理了髮,走進將軍的接待室,在那兒有很多來請託事情的人,將軍跟好幾個人談過後,看到伊凡。「昨天在戲院,要是你記得的話,大人。」小公務員說,「我打了個噴嚏……」將軍打斷他:「真是胡鬧……這也太不像話啦!」伊凡臉白了,心想:「這是說:他生氣了。不行,不能照這樣了事……」等到將軍跟所有人談完話,正要走進內室去,伊凡又走過去,跟在他後面,喃喃地說:「大人……那件事不是故意做出來的,請你開恩相信我的話才好。」將軍愁眉苦臉,擺了擺手:「哎呀,你簡直是跟我開玩笑。」
「這怎麼會是開玩笑?」伊凡想着,走回家去。想給將軍寫封信,卻沒寫成。只好第二天再親自去解釋。「昨天我來打擾大人」他喃喃地說。這時候將軍抬頭看着他,大叫一聲:「滾出去!」臉色發青。「甚麼?」伊凡害怕得周身發麻。「滾出去!」將軍頓腳。
伊凡的肚子裏好像有個甚麼東西翻騰起來,退到門口,到了街上,一路磨磨蹭蹭地走着……回到家裏,也沒脫掉制服,往沙發上一躺,就此……死了。
這是俄國作家契訶夫寫於1883年的經典小說《小公務員之死》的故事。在威權面前一個人卑微自賤的極致,自己把自己嚇死了。6.18之後,這幾天建制派的表演使筆者想起這篇小說。哭,再哭,睡不着。想要哭,硬擠眼淚,很辛苦才擠出一點淚光。趕着去中聯辦解釋,說接到中聯辦電話,說怕中央「會嬲」,說對不起國家,對不起人民,還胡扯出不相干的「獅子山精神」。又互相推諉責任,留下的說不應該走,出走的說不應該留。弟兄二人互指對方跳船,等於承認政府提出的政改方案是破船。互責聲中爆出了破船原來有「船長」,還有「中共最高指令下的行動」。眾建制派的連日表演,就像契訶夫小說中的伊凡一樣,生怕名義上對香港議員沒有權力的中共「嬲」。即使嬲屬必然,但也望不要嬲到自己身上,所有言談都充滿計算。不用說,阿爺抹掉光頭上的唾沫星子,一定以統戰語言跟所有建制派說「沒關係」,投不投票「中央都了解」,叫大家把事情忘記。但誰知道將軍心裏怎麼想呢?真是太讓人驚嚇了。
向權力膜拜的伊凡
6.18事件發生,建制派哭,公眾就笑。事情發生後的延燒,就是一齣「小公務員之死」的喜劇。它清楚告訴全港市民,不僅特首的真正老闆不是付薪酬給他的納稅人,而且市民投票選出的建制派議員,我們的稅金供養他們,但他們卻向一個讓他們發抖的絕對權力膜拜。事實上他們不代表香港人,而只是執行一個專制權力的意志。
6.18及事後的連番表演,是照妖鏡,照出受極權操控的伊凡們的卑微,儘管他們高踞上流社會。
梁特在6.18翌日就表示擱置他的創科局摯愛,而讓財委會先通過總數達200億的民生撥款。本來民生撥款就是梁特用來逼泛民就範的,這豈會是他本意?應是幕後之手要他為了今明年的選舉,趕快以派福利來讓社會忘掉醜事,為建制派選情加持。
但這笑一世的延燒,告訴香港人,選建制派的伊凡,就等於投票給掌絕對權力的中共。這也正是我們力主否決政改的原因。因此建制派選民應該「等埋發叔」,也就是不投這一票。與此同時,不管溫和還是激進,只要是民主派的選民,都要劍及履及地趕快動員親友登記做選民,一定要向伊凡們票債票償。(https://www.facebook.com/mrleeyee)
訂閱:
張貼留言 (Atom)
只恐怕阿爺並無那位將軍的雅量。
回覆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