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蘋果日報
2013年11月28日
年輕的時候,他偷渡來港,在最貧窮的日子,口袋裏只有五元。
過去數十年,他努力工作,極節儉,現在擁有四個物業,一個自住,三個收租。每星期總有幾天,他把早一日的剩飯放進水裏加熱,下點鹽和花生,變成半粥半湯的物體,當作午餐。
「一分一毫得來不易啊!」他說。
單看這些經歷,他是個值得尊敬的人。可是,也因着這些經歷,他跟妻子和女兒分開了。
「她們都在盤算我的家財,不可靠。」他告訴我。
我不認識他的家人,不敢作判斷,但他曾說:「所有私家醫生都貪圖我的錢。」
「為甚麼你不看公立醫生?」我問。
「公立醫生不肯和我傾談。」他答道。
「我也是私家醫生,為甚麼你又來看我?」
「因為第一次看你時,」他憶述:「你說我患的是小病,不必覆診。我估計你不算太貪心。」
我笑了。請注意,他沒有說我不貪心,他只是說我「不算太貪心」!
這兩年,他看了我十多遍,都是小病,甚至沒有病。我認為他需要臨床心理學家的協助,但他拒絕。
每次跟他交談十多分鐘,他便會滿意地離去。收了診金,有時候我也不知應該在病歷上寫甚麼。
看着他的背影,我發現了一件事。他想盡辦法遠離貧窮,卻沒有察覺,孤獨是最大的貧窮。
2013年11月29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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