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2月18日 星期二

蘇賡哲 - 施恩和負義的故事

2012年12月18日    溫哥華星島日報

一個美國故事:德州的克雷斯開車到荒僻地區,在大風雪中,汽車死了火。正在惶恐時,有人騎馬經過,看到他的窘境,便用馬幫他緩緩將車拖回鎮上。克雷斯感激之下,拿出一筆錢答謝那人,但那人婉拒了,並且說:「你不用答謝我,但希望你在別人需要時,也這樣幫助他。」

克雷斯承諾這樣無條件助人,只要求受助者在別人需要時也出手義助。後來,他主動幫了很多人,全都不求報答,只要求對方承諾以同樣精神義助別人。有一次,他被暴發的洪水困在一個小小的孤島上,水漲得很快,形勢危急。幸而有個年輕人奮勇下水相救。他感謝這位青年,青年說:「你不用感謝我,只希望你在別人需要時,也這樣幫助他。」

另一個香港故事:練乙錚先生學成回港,曾擔任過政府「策士」,辭職後一直是評論界一枝健筆,還出版了一系列叫好叫座的專書。但他年輕在華仁書院求學時,雖然成績很好,家境卻極貧困,想去外國留學而完全沒有經濟條件。校長知道這情況,告訴他有一位早年畢業的校友可以幫助他。結果,練乙錚依照校長指示,見到素未謀面的李柱銘,李柱銘給了他一大筆錢,並且說:「這筆錢你不用還了,只希望你將來事業有成時,用它去幫助同樣需要的人。」

練乙錚在文章中提及這件往事。有學者因而訪問李柱銘,李柱銘說:他以前也沒有錢去讀香港大學,是余叔韶大律師給予資助的。余叔韶告訴他,錢不必還,只希望他將來遇到需要幫助的人時,同樣無條件幫助他。練乙錚就因此受惠。

這兩個故事你可能聽過了。我之所以被故事深深觸動,是因為不久前碰上的另一個故事:W教授是我研究所時期的同學,H老師對他很好,介紹他去一所知名大學授課。H老師也曾在這所大學教詩詞曲習作。不料,W教授非但沒有感謝老師的提攜,反而在課堂上百般詆毀老師,嘲諷老師到非常不堪地步。

這也算了,W教授還老著臉皮,向同事以至學生告貸,而且數目不菲。一般來說,大學教授雖然不能憑薪資成巨富,收入卻非常穩定,生活不成問題。很多人有此想法,不介意借錢給他應一時之急。可是,他從不還錢,過了承諾還款期很久,也毫無動靜。追得急了,他竟然說:「你不懂得去法院告我嗎?戇居。」
由於債主太多,高等教育界圈子又狹窄,W教授終於站不住腳離港他往。但在新環境中,他又重施故技,惹得罵聲四起。

和余叔韶、李柱銘以至克雷斯這種人間暖流相比,W教授只能用令人心寒來形容。人心不同,猶過於天壤雲泥。

如果用理性來分析,一個人有能力幫助別人,大多數情況是他已有所成就,受助者回報給他,意義當然遠不如不回報而施助於有需要的人。但能這樣想的施助人不多,尤其在中國人中更少。

我說過,中西文化一大分別是:西方文化乃義之文化,講應做就去做,即為所當為。因此加拿大有些慈善機構要求義工簽署文件,表示自己知道做義工於受助對象無恩,只是做自己認為應該做的事。中國則是恩的文化,講求知恩報德。既然要回報,就只向有關係的、相識的人施恩。因此,一百多年前赴華長期傳教的史密斯(A.H. Smith)在《中國人特性》中就說:「對溺水的人不予營救,令在中國的外國人大為吃驚」,百多年後更令跳下水救人的外國人吃驚的是,他救了人上岸,留在岸上的鞋子、皮包給人拿走了。

2 則留言:

  1. observation is right; chinese are f'king same. they tend to be selfish looking after themselves but not the public good. but, Westerners these days as I have been observing in this part of the West are similar too. the latter did not learn from schools about upholding public good. while Zhong Cho Kong talks about "never become chinese in your next time", would americans, e.g., like to become americans in their next life th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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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一百多年前赴華長期傳教的史密斯(A.H. Smith)在《中國人特性》中就說:「對溺水的人不予營救,令在中國的外國人大為吃驚」,百多年後更令跳下水救人的外國人吃驚的是,他救了人上岸,留在岸上的鞋子、皮包給人拿走了。』  曾傑成謹按:「鞋子、皮包給人拿走」,這是今天「馬列子孫社會」的文化,是「中華文化長河」中今天流入的污染物。但不能代表「傳統中華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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